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古代歐洲對茶和香料的巨大需求歐洲人對“絲”視之如寶,對“瓷”爭之若狂,對“茶”和“香料”則嗜之如命。13—19世紀,亞歐非大陸上有幾個地域龐大的國家,從東至西,最東邊是中華帝國,這里是絲、瓷、茶的產地,是造紙、印刷、火藥、羅盤的故鄉,也是南洋香料的國際商貿中轉地。往西是莫臥兒帝國,極盛時占有整個南亞次大陸,這里的棉麻產量舉世無雙,棉的制成品精美絕倫。南亞人出沒于阿拉伯海、波斯灣上,精于貿易和計數。再往西是伊爾汗國及其后繼者薩菲王朝,占據了中亞的遼闊地帶,扼守著里海的東西方交通要道。再往西是奧斯曼土耳其,全境1100萬平方公里,全盛時橫跨歐亞非三大陸,東起里海、波斯灣,西至直布羅陀海峽。它和薩菲王朝一起,控扼著東西交流的海陸主干道,是當時“全球貿易”的中轉站。兩家坐享歷史上最持久的商貿紅利,把地中海、紅海、黑海、里海以至阿拉伯海、波斯灣全掌控在手中,把西歐緊緊閉鎖在亞歐大陸的西端。再往西是西非大國桑海帝國。它也是個伊斯蘭教統治下的文明古國(西非之所以也稱作“西蘇丹地區”,即緣于此),占著西部非洲尼日爾河的全流域,地面比歐洲大,盛產黃金寶石。在礦區,天然金塊裸露著,無須提煉即是純金。在拉丁美洲發現之前,支持世界商貿的黃金主要來自非洲,來自西非的桑海帝國。 上述這幾個大國連成一片,占盡了文明世界。相比之下,此時的西歐,只有海盜與天主教徒,尚處在中世紀較不發達的文明中。這種不發達首先表現在物質文明的匱乏和生產手段的低劣上。先從西歐人吃什么喝什么說起。 說到吃,不能不提到農業。14世紀以前,歐洲農業最發達的地區是英國和意大利北部。但那里的人耕種方式非常落后,他們把荒草灌木砍掉燒掉,用尖木棍在地面打穴,撒下種子,在幼苗沒出土之前,莊園主讓農奴把各家的羊群趕到地里去過夜,用羊糞做肥料,然后就等待收成。到收割時,一斤種子能收回3斤糧就滿意了,4斤就算豐收了。這樣的收成,當然養活不了多少人,于是牛羊肉、魚類成了西歐人的主要食物。后來農業發展,糧食產量雖然提高了,但以蛋奶肉類為主的飲食結構已經形成,這種飲食習慣使他們需要“消食”,這就離不開茶。 17世紀中葉,茶在英國是珍稀飲料,從皇室、親王到詩人、時髦女郎都以喝中國茶為時尚;到18世紀中葉飲茶開始普及,販夫走卒都大喝其茶了。1756年甚至為是否要“禁茶”引發了一場大討論,因為進口茶要耗費大量金錢。據說,1769—1772年間,英國每年要從中國廣州運茶1068.9萬磅,需求之大可見一斑。18世紀是歐洲資產階級革命的年代,他們在呼喚新生活、新秩序。此時,北歐、英、法、德各國上層社會中席卷起一股“中國潮”,中國的茶、瓷器、絲綢、漆器,連同室內布置、庭院建筑與園林建造,都應時而至,深深地介入了歐洲上層貴族紳士們以至普通人的生活,時人普遍追求“中國風味”。著名學者約翰遜說:我白天喝茶下飯,傍晚喝茶解悶,夜半喝茶忘憂,清晨喝茶提神,二十年不離茶爐子。這便是當年歐洲上層的生活需求。 雖然有了茶飲來消食,但人們總吃咸的烤肉或腌制肉太單調,沒有調味料怎么行?于是“香料”就成了西歐人廚房和飯桌上的必需品。 在歐洲,“香料”一詞包含的意思很廣,并非只限于提供美好氣味的熏香制品,還包括調味品。首先是姜和辣椒之類的作料,還有丁香、肉桂、胡椒、茴香、肉豆蔻,以及芬芳的甘松香、可以去腥的檀香、龍誕香,還有樟腦、苦艾和象牙。中世紀歐洲人通常在入冬前宰殺大量的牲口,制成火腿、咸魚等腌制品以便保存。這些腌制品如果沒有胡椒、肉桂等香料調味,會咸得難以入口。民以食為天,如果沒有調味品,對于常年食用腌肉的歐洲人來說是無法忍受的,這種困境必須要打破。 當年,西班牙派出的麥哲倫船隊,繞過南美洲,渡過太平洋,來到了菲律賓群島。麥哲倫在參與當地島民之爭時,用火槍打一個島上的土人,自己卻被土人打死了。他的伙伴從“香料群島”裝了幾船香料,取道葡萄牙人開辟的印度洋航線歸去,卻被葡萄牙水手做了手腳,最后只剩一條破船返航。僅這條破木船上裝的香料的價值,就足以抵過船隊這趟遠赴拉美與太平洋的開 銷,可見香料在歐洲的不菲價值。 當年,葡萄牙人達·伽馬繞過非洲好望角來到印度,在果阿搜集了一船辣椒,在印度逗留幾個月之后返回葡萄牙,把這船辣椒香料獻給國王曼努埃爾。國王非常高興。此后,達·伽馬發誓要壟斷“新航路”的香料貿易和其他貿易。葡萄牙人不僅要將其他歐洲同行排除在外,也要把千百年來一直在印度洋上經商的阿拉伯人、南亞人和其他東方民族統統排除出去。為了達到這個目標,葡萄牙人采取了無情的手段。達·伽馬在一次航行途中,發現幾條從麥加返航的無武裝船只。他捕獲了這些船只,并且在搬空船上的貨物之后,禁止船上的摩爾人出來,然后下令把船燒了。他們宣稱:“葡萄牙人作為海洋的主人,沒收任何未經許可便航行于海上的貨物。”伴隨著殖民擴張的過程,香料貿易從生活必需品的交易發展到了跨越大洋的大宗貿易。 |